庇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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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珝沒想到魏大人在書畫方面也有造詣,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，於是吩咐人?把衣袍重?新給楊家表哥穿好?。
楊豫之身上?有傷，動一下都?疼, 更別說讓人架著穿脫衣袍了，簡直與上?刑沒什麽兩樣，每挪一下都疼得直哼哼。
李世民瞥了一眼已然穿戴整齊滿頭大汗的楊豫之, 這才淡聲說：“玄成兄之言不妥，楊家小郎君固然容貌清雋，但畫像是要拿去書齋競價的, 買主?全是長?安城中的?貴女?貴婦, 脫成右袒更受歡迎。”
吳珝覺得秦瓊的建議也有道?理?，畢竟畫像不是私藏品，而?是要競價出售的?, 必須考慮消費者的?需求。
女?性消費者買的?是美男圖, 拿回家肖想那種，自然是衣服穿得?越少越好?賣, 越容易賣出高價了。
見小丫頭頻頻點頭, 李世民吩咐人?除去楊豫之右邊衣袖，露出一邊手臂和半個胸膛，再將扯掉的?衣袖別在腰間, 拿一套弓箭給他, 要求其彎弓搭箭，作狩獵狀。
楊豫之穿脫衣袍本來只?是哼哼, 他不善騎射，如今卻要帶傷射箭, 一用力直接疼出了鬼叫。
可讓他射箭的?不是別人?，是陛下, 他敢不照做嗎，他當然不敢。於是一邊鬼叫一邊擺好?陛下要的?姿勢，小聲催促吳珝快些畫。
吳珝也很想快些畫，奈何楊豫之疼成這樣，哪怕彎弓搭箭手臂和前胸都?不見任何肌肉線條，原本清雋的?臉蛋卻扭曲得?分外猙獰，讓她如何下筆？
魏征哈哈笑起來：“陛……秦兄你看如何，白斬雞似的?毫無美感，好?在穿戴整齊一張臉還能看。”
李世民從來沒覺得?與魏征擡杠如此?有趣，故意等了一會兒，見小丫頭眉心擰成了川字，手中炭筆在指間轉來轉去，遲遲下不去筆，這才道?：“論?作畫，秦某確實不如玄成兄，那便……穿好?衣袍再畫？”
魏征點頭：“右袒當真沒法看。”
吳珝也這麽認為?，吩咐人?再一次給楊豫之穿戴整齊，還貼心地吩咐人?給楊豫之把額頭上?的?汗珠擦一擦，主?要怕影響畫像的?美感。
楊豫之放下弓箭，整個人?疼得?癱倒在地，腰臀上?才止住血的?傷口全都?崩開了，鉆心的?疼，比昨天挨打時?還疼。
吳珝見他牙白色的?衣袍下擺幾乎被血水浸濕，有些於心不忍，想放他回去養傷。結果秦瓊不同意，非要讓她畫，還說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小傷怕什麽。
楊豫之暗暗咬牙，強忍著疼痛扯出一抹笑，對吳珝說沒事，這點小傷他可以忍受，擺幾個姿勢還是沒問題的?。
吳珝：“……”可你這樣猙獰，醜啊jsg。
吳珝正自郁悶，聽楊豫之又道?：“不敢欺瞞秦大將軍，這位畫師是小人?的?遠房表妹。前不久小人?家中接到表姨母書信，信中說自家女?兒被強人?擄走，杳無音信，請托家父幫忙尋找。”
為?了顯示羽表妹的?重?要性，楊豫之並沒提她庶女?的?身份。
說著看向“秦瓊”，又看魏征，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：“小人?表妹是良家子，利州都?督之女?，既被秦大將軍所救，理?應盡快送其回家。小人?此?來，便是奉了家君之命，接表妹回去小住，擇日送她返家，以解長?輩之憂心。”
話說得?委婉，意思卻一點都?不委婉，就差指著李世民的?鼻子說，人?是你搶來的?，被我發現了，打算什麽時?候送回去。
你若不送，我來送，律法在手，當朝諫議大夫在側，還請陛下不要為?難。
整個長?安城誰不知道?魏征魏大炮的?威名，魏大炮身為?諫議大夫，凡事都?以律法為?準繩，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輕易踐踏律法。
前些天不知所為?何事，魏大炮居然擡著棺材堵在宮門口示威，誰怕陛下，他也不會怕。
一身正氣，百毒不侵，犯顏直諫更是家常便飯，聽說陛下都?有些怵他。
陛下在慶善宮養外室的?事，皇宮都?傳遍了，魏征不可能沒有耳聞。天子養外室，何其可笑，楊豫之覺得?魏征追到這裏不可能袖手旁觀。
他剛才的?話，便是在烈火之上?添了把柴，明確告訴魏征，陛下這外室是良家子。按律法良家子可以給人?做妾，卻不能做外室沒名沒分。
而?且這個良家子還不是一般的?良家子，她是當朝命官利州都?督的?女?兒。
這也就罷了，關鍵這外室不是利州都?督自願孝敬給陛下的?，而?是陛下派人?搶來的?。
對此?，他表示無奈，並不想把事情鬧大，只?想將人?送回。
聽他說完，魏征果然睜大了眼睛，下巴差點掉地上?。
早先他聽人?說陛下在離宮養了外室，一直想找機會面聖，結果壓根兒見不到人?。
之後大唐皇帝令一道?接一道?頒下，整個朝廷飛快運轉，他也跟著忙起來，有些顧不上?。
後來聽說陛下在慶善宮見了李靖，並且與他深談。魏征去找李靖，李靖說他確實在慶善宮見到一個漂亮的?小娘子，卻不敢肯定就是陛下的?外室。
又聽說陛下在慶善宮見了劉國公長?孫無忌。魏征去拜訪長?孫無忌，長?孫無忌與陛下是姻親，倒是敢說得?多，他說陛下的?確在慶善宮養了一個外室，卻沒有要納進宮的?意思，還說那是陛下的?私事，讓他少管。
陛下是皇帝，皇帝哪有什麽私事，於是他再一次請求面聖，仍舊毫無意外地遭到拒絕，他甚至擡了棺材堵在宮門口。
那一次擡棺材，與陛下的?私事有關卻不大，主?要是因為?一件軍國大事。
天下初定，朝中武將良莠不齊，明年大將軍李靖要出征突厥，京城無人?坐鎮，魏征幾次上?書建議朝廷請秦瓊出山，全都?石沈大海。
眼看春夏交際，坐鎮京城的?大將人?選遲遲定不下來，軍隊交接、換防都?需要時?間，不光左右仆射著急，魏征也是急得?火上?房。
天下苦戰久矣，山河雕敝，民不聊生，再也經?不起政權的?更疊了。於是魏征便火冒三丈地擡著棺材堵在宮門口，跪請面聖，打算勸陛下放棄私人?恩怨，哪怕三顧茅廬，也要請秦瓊出山。
誰知才跪了半個時?辰，劉國公跑來告訴他，左武衛大將軍秦瓊已經?在城外軍營練兵了。他起初不信，派人?問過才喜出望外地命人?將棺材擡走，再不提面聖的?事了。
朝臣們都?看得?出來的?局勢，他魏征又不傻，陛下雖然不上?朝，不見朝臣，可軍國大事哪一件都?沒落下，英明神武的?程度遠超他的?想象。
他甚至與同僚說笑，說再這樣下去，他們這些朝臣怕都?要失業了。
這段時?間，雖然見不到陛下的?人?，魏征卻過得?很充實，每天去衙門點卯處理?政務，之後下衙回家編寫他的?隋書。
沒有了朝會的?勾心鬥角，精神內耗，魏征發現自己做事更高效了，隋書都?比從前寫得?快，身子骨也比從前硬朗。
他抽空去拜訪秦瓊，沒想到秦瓊也去過慶善宮，見過陛下那個外室，還似乎對那個外室印象很好?的?樣子。
從左武衛大將軍府出來，魏征覺得?自己就是吃飽了撐的?，當初應該聽劉國公的?建議，不要管陛下的?私事。
陛下幾乎每次召見朝臣都?是在慶善宮，而?且自從有了那個外室，他再沒聽說陛下犯過病，可見那個外室的?存在並非什麽壞事。
他有那八卦陛下私事的?時?間，倒不如回家好?好?編他的?隋書。
可誰能想到，陛下竟然帶頭觸犯律法，強搶朝廷命官家眷做外室，如今更是叫人?家的?表哥找上?了門，當面質問。
天子威儀何在，朝廷綱紀何在，律法尊嚴何在，不管哪一條，都?夠他寫上?一本勸諫的?奏折了。
“秦大將軍，你如何說？”魏征吹胡子瞪眼便是一句。
之所以沒有拆穿陛下的?真實身份，一來怕嚇到武家的?小娘子，更重?要的?是怕陛下失了顏面。
來之前李世民派人?查過楊豫之，知道?他確實是小丫頭的?遠房表哥，只?是沒想到楊豫之根本沒見過自己，倒是輕易認出了自己的?身份。
都?曉得?用魏征來威脅他了。
要說無人?指使，反正他不相信。
也是，若沒有人?幫忙，僅憑安德郡公之子的?身份，根本進不了慶善宮的?大門。
李世民瞇了瞇眼，瞥了楊豫之一下，轉頭看小丫頭，明知故問：“他真是你表哥？你要不要……”跟他走？
不知為?何，後面三個字無論?如何都?說不出口。
試了幾次也沒成功。
誰知坐在長?案幾後面的?小丫頭仿佛與他心有靈犀，腦袋搖得?好?像撥浪鼓：“不要！我不要跟他走！我只?想跟著你！我生是你的?人?，死是你的?死人?！”
李世民：“……”她好?直白。
屋內一眾人?：“……”小娘子好?眼力。
其實吳珝也不想這麽直白，畢竟她與秦瓊之間只?是合作夥伴的?關系，她這樣說極易讓人?誤會，也可能影響到秦瓊的?名聲。
可在這個時?代，女?皇還沒上?位，女?人?的?地位依然十分低下，依然是男人?的?附屬品。
在家從父，出嫁從夫，夫死從子，說白了就是女?人?不管在人?生的?哪一個階段，都?不能脫離男人?，獨立存在。
別說公序良俗，便是律法都?不允許，女?人?獨立……犯法。
而?吳珝只?是一介弱女?子，甚至還沒成年，哪怕她想，也無力改變社會現狀，她現在能做的?便是當好?女?皇的?替身，耐心等女?皇君臨天下。
所以現階段她想搞事業，必須依附男人?，而?這個男人?不可能是她那個便宜爹，更不可能是金玉其外的?大美零表哥。
這個男人?只?能是秦瓊。
經?過反覆權衡，吳珝決定碰瓷，賴秦瓊幾年。
一來她已經?跟秦瓊混熟了，懶得?換人?。
二來秦瓊很忙，平時?不怎麽管她，她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，空間很大。
三來秦瓊格局大，朋友多，說不定對她今後的?事業有幫助。
至於自己這樣說可能引人?遐想，影響秦瓊的?名聲，吳珝願意用金錢補償。
畢竟秦瓊交友甚廣，他的?至交好?友不是大將軍李靖便是劉國公長?孫無忌，哪怕他還未成家，平時?花費應該也是不小的?。
她打聽過了，左武衛大將軍聽著很牛，其實不過正三品，年俸不算可觀。吳珝覺著以秦瓊交友的?豪奢程度，那點年俸可能根本不夠用。
如果秦瓊願意庇護她，哪怕沒有名分，她也願意跟他做這筆交易。
等秦瓊哪天遇到了心儀的?女?子，或者單純想結婚生子了，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?姑娘，那時?候她應該已經?攢足了離開他的?本錢，可以與他一拍兩散了。
“表妹，你是不是受到什麽脅迫了？”楊豫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?耳朵，從前愛他如狂的?羽表妹，怎麽可能輕易移情別戀！
如果羽表妹移情別戀，他如何幫淑妃覆寵，如何攀上?淑妃和蜀王這棵大樹，如何做官飛黃騰達？
不不不，不可能，他不接受！
然而?現實無比殘酷，羽表妹櫻桃小嘴一張一合，用最溫柔的?語氣說著最絕情的?話。
楊豫之氣炸，想罵人?，可jsg在陛下面前又不敢，想了想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一只?做工精美的?石青色荷包，上?面繡著最普通的?蘭竹，可針腳細密，一看便是用了心的?。
吳珝蹙眉，感覺有些眼熟，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。
楊豫之俊美的?臉上?浮起詭異微笑，讓戰損妝一襯，更顯得?陰郁狠厲。只?見他手腕一翻，將那只?荷包的?內囊翻出，原來是個雙面繡，外面是普通蘭竹，內裏卻是鴛鴦戲水。
李世民面無表情盯著那對交頸的?鴛鴦，吳珝的?關註點卻在某個邊角的?“羽”字上?，她騰地站起身，飛快跑到楊豫之面前，想要搶那只?荷包。
不是怕秦瓊誤會什麽，畢竟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麽。
可她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秦瓊為?什麽要劫持女?皇小妹，為?了女?皇小妹的?安全，為?了天下女?性的?解放，她必須將替身進行到底。
而?荷包上?那個羽字，很可能暴露她的?真實身份。
見吳珝朝他跑過來，楊豫之齜牙咧嘴地站起身，揚起手臂搖著荷包，哪裏肯給。
這個荷包是羽表妹送給他的?定情信物，代表他們早已私定終身，羽表妹不是見異思遷想攀高枝嗎，他偏要在陛下面前揭穿她。
陛下是什麽人?，咳咳……雖然陛下的?後宮百家爭鳴，有寡婦，有曾經?的?弟妹，還有仇人?之女?，可他相信陛下絕不會喜歡那種放蕩的?女?人?。
還未及笄，便繡了鴛鴦戲水的?荷包勾引男人?，不是天生放蕩是什麽！
身到用時?方恨短，吳珝從來沒有因為?身高如此?煩惱過，恰在此?時?有人?搶走了楊豫之手中的?荷包。
吳珝回頭，見馬侍衛將荷包拿給了秦瓊，轉身就是一個飛撲，小炮彈似的?撞進了男人?懷中。
嗚嗚嗚……這堅硬的?胸肌，撞得?她腦門疼。
秦瓊倒是沒有為?難，攬著她的?腰將她扶正之後，便將荷包還給了她。吳珝接過荷包的?第?一件事便是將它翻轉過來，讓那個“羽”字在眼前消失。
然後便想起身，結果沒成功，吳珝偏頭看秦瓊，秦瓊跟她咬耳朵：“我怕放開你，荷包再被人?搶走。”
有道?理?，吳珝心說，直接找了個舒服的?姿勢，心安理?得?坐在秦瓊懷中，揚起手中荷包對楊豫之說：“來啊，弱雞！”
楊豫之：“……”
魏征：“……”
屋中一眾人?：“……”
楊豫之沒想到陛下一點不挑食，什麽破爛貨都?收，氣得?七竅生煙：“秦大將軍，我們已然私定終身！”
李世民低頭嗅著小丫頭發間的?馨香，又將人?往懷裏按了按，這才問：“可曾過了婚書？”
私定終身要什麽婚書，再說他也沒說娶她啊，不過是個妾，一頂小轎擡進門的?事，楊豫之頓時?啞火。
“既然沒有過婚書，便可以自由嫁娶。”李世民一邊跟楊豫之說話分散眾人?的?註意力，一邊摸出荷包裏的?綁繩，悄悄換掉了吳珝丫髻上?的?一根，將帶有馨香的?綁繩重?新放回自己荷包。
吳珝只?覺得?一側丫髻有些松散，等她伸手去摸的?時?候，並沒有什麽異常。
“發髻散了，我幫你緊緊。”李世民好?脾氣地解釋，直接將吳珝的?頭按進懷中，馨香盈滿鼻尖，通體舒坦，連這幾日批閱奏折的?疲憊感都?消失了。
楊豫之張口結舌，不知道?該說什麽好?，魏征仍舊蹙著眉：“婚姻大事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哪有女?子自己決定的?道?理?？”
沒錯，他剛才也想說來著，楊豫之趕忙道?：“魏臺諫說得?對，從古至今婚姻都?是父母做主?，小人?的?表姨父、表姨母尚且不知此?事，還以為?表妹被強人?擄走了。”
表姨父軍務在身，十天有八天不在家，都?督府全由表姨母做主?。
據他觀察，表姨母和順表妹很看不上?羽表妹，這些年積怨頗深。若得?知陛下屬意羽表妹，必然不會讓羽表妹得?逞，好?讓她有機會踩在她們母女?頭上?。
聽楊家小郎君話裏話外的?意思，這外室還是陛下派人?搶來的?？魏征不能理?解，不敢相信，瞪眼看向李世民。
李世民才動了動唇，被他按在懷裏的?小丫頭忽然掙紮出來接話：“楊豫之，你算什麽東西就敢在這兒胡言亂語，我是被強人?擄走了沒錯，之所以還有命在，全賴秦大將軍相救。”
說著轉臉看魏征：“魏臺諫，世人?都?道?，滴水之恩，湧泉相報，不知救命之恩，當何以報？”
魏征：“……小娘子若要以身相許，也該稟明父母，由父母做主?。”
遇上?杠精了，吳珝磨了磨後槽牙，轉頭朝秦瓊眨眨眼：“魏臺諫說得?沒錯，救命之恩合該以身相許，若奴家不用父母做主?，秦將軍也會娶奴家的?吧？”
魏征：“……”你圈我？
聽見娶這個字，魏征騰地站起來。陛下養外室也就罷了，為?了外室冷落後宮他一個外臣也不好?說什麽，可陛下若是荒唐到為?了一個上?不得?臺面的?外室廢後，便不是私事，更不是家事，而?是天下大事了。
他不能不管。
真不是魏征杞人?憂天，而?是陛下這次氣疾痊愈之後所作所為?無不驚世駭俗，雖然結果是好?的?，過程委實令人?心驚，有些堪比煬帝。
李世民摟緊了懷中的?小人?兒，這才騰出手朝魏征擺了擺，示意他坐下說話。
魏征就不，梗著脖子站著，李世民無奈只?得?笑著對吳珝說：“放心，你父親早知你在我這裏。”
搶人?之前，李世民便把袁天罡蔔卦的?結果告訴了武士彟，武士彟嚇得?磕頭如搗蒜，表示願意獻祭自己的?女?兒。
哪怕知道?袁天罡蔔卦的?結果無誤，李世民也沒想殺死誰的?女?兒，他只?是好?奇，上?輩子平平無奇的?武才人?是怎麽從李治手裏奪走大唐江山的?？
當年李承乾謀反被廢，他在李泰和李治之間選擇立李治為?太子，不光因為?李治仁孝，更多的?是他在李治身上?看到了帝王之術。
他從前並未想過栽培李治，也沒有師傅教他這些，李治運用帝王之術渾然天成。
其實他對李治這個繼承人?還是比較滿意的?，可他萬萬沒想到，這個令他滿意的?繼承人?卻丟掉了大唐江山。
而?他的?對手只?是一個女?人?。
即便李世民不想殺人?，事關江山，他也無法寬恕武氏。所以他派人?劫走了她，將她關在慶善宮，打算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生自滅，孤獨終老。
然而?老天又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?玩笑，暗衛居然抓錯了人?，而?抓錯的?這個人?卻誤打誤撞成了他的?解藥。
至少對氣疾有效，藥到病除。
魏征聞言這才重?新坐回原位，他對利州都?督武士彟印象不錯。此?人?生得?高大俊朗，儀表堂堂，做事卻極為?穩妥，想必不會跟著陛下胡鬧。
搞定魏征，李世民擡眼看向楊豫之，淡聲問：“你還有什麽要說的?？”
君無戲言，陛下說表姨父知曉，那必然是知曉的?，楊豫之搖搖頭，表示自己沒什麽可說的?了。
那麽該李世民說了：“這裏是皇家離宮，你一個郡公之子是怎麽進來的?？”
楊豫之下意識摸了摸掛在腰上?的?令牌，馬侍衛眼疾手快地走過去，毫不客氣一把扯下來呈給李世民。
李世民接過令牌，低頭一看，是百福殿的?。
楊豫之倒是機靈，見令牌被收，慌忙跪下求饒：“秦大將軍，令牌是小人?在宮裏偷拿的?，不關淑妃娘娘的?事！”
吳珝看得?一頭霧水，小聲問秦瓊：“你不過是個正三品武官，淑妃娘娘也管得?著？”
李世民淡笑：“他是怕我稟告陛下。”
繼而?揚聲問魏征：“正好?玄成兄在此?，此?人?偷拿百福殿的?令牌該如何處置啊？”
魏征鐵面無私：“偷拿令牌是大罪，重?則收監下獄，擇期流放，輕則庭仗二十。”
楊豫之嚇死：“秦大將軍，小人?知錯了，求秦大將軍饒命！”
他才被打了個半死，不管是收監下獄，還是庭仗二十都?能要了他的?命。
見陛下不理?，楊豫之又病急亂投醫地求吳珝：“表妹，救救我！救救我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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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世民瞥了一眼已然穿戴整齊滿頭大汗的楊豫之, 這才淡聲說：“玄成兄之言不妥，楊家小郎君固然容貌清雋，但畫像是要拿去書齋競價的, 買主?全是長?安城中的?貴女?貴婦, 脫成右袒更受歡迎。”
吳珝覺得秦瓊的建議也有道?理?，畢竟畫像不是私藏品，而?是要競價出售的?, 必須考慮消費者的?需求。
女?性消費者買的?是美男圖, 拿回家肖想那種，自然是衣服穿得?越少越好?賣, 越容易賣出高價了。
見小丫頭頻頻點頭, 李世民吩咐人?除去楊豫之右邊衣袖，露出一邊手臂和半個胸膛，再將扯掉的?衣袖別在腰間, 拿一套弓箭給他, 要求其彎弓搭箭，作狩獵狀。
楊豫之穿脫衣袍本來只?是哼哼, 他不善騎射，如今卻要帶傷射箭, 一用力直接疼出了鬼叫。
可讓他射箭的?不是別人?，是陛下, 他敢不照做嗎，他當然不敢。於是一邊鬼叫一邊擺好?陛下要的?姿勢，小聲催促吳珝快些畫。
吳珝也很想快些畫，奈何楊豫之疼成這樣，哪怕彎弓搭箭手臂和前胸都?不見任何肌肉線條，原本清雋的?臉蛋卻扭曲得?分外猙獰，讓她如何下筆？
魏征哈哈笑起來：“陛……秦兄你看如何，白斬雞似的?毫無美感，好?在穿戴整齊一張臉還能看。”
李世民從來沒覺得?與魏征擡杠如此?有趣，故意等了一會兒，見小丫頭眉心擰成了川字，手中炭筆在指間轉來轉去，遲遲下不去筆，這才道?：“論?作畫，秦某確實不如玄成兄，那便……穿好?衣袍再畫？”
魏征點頭：“右袒當真沒法看。”
吳珝也這麽認為?，吩咐人?再一次給楊豫之穿戴整齊，還貼心地吩咐人?給楊豫之把額頭上?的?汗珠擦一擦，主?要怕影響畫像的?美感。
楊豫之放下弓箭，整個人?疼得?癱倒在地，腰臀上?才止住血的?傷口全都?崩開了，鉆心的?疼，比昨天挨打時?還疼。
吳珝見他牙白色的?衣袍下擺幾乎被血水浸濕，有些於心不忍，想放他回去養傷。結果秦瓊不同意，非要讓她畫，還說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小傷怕什麽。
楊豫之暗暗咬牙，強忍著疼痛扯出一抹笑，對吳珝說沒事，這點小傷他可以忍受，擺幾個姿勢還是沒問題的?。
吳珝：“……”可你這樣猙獰，醜啊jsg。
吳珝正自郁悶，聽楊豫之又道?：“不敢欺瞞秦大將軍，這位畫師是小人?的?遠房表妹。前不久小人?家中接到表姨母書信，信中說自家女?兒被強人?擄走，杳無音信，請托家父幫忙尋找。”
為?了顯示羽表妹的?重?要性，楊豫之並沒提她庶女?的?身份。
說著看向“秦瓊”，又看魏征，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：“小人?表妹是良家子，利州都?督之女?，既被秦大將軍所救，理?應盡快送其回家。小人?此?來，便是奉了家君之命，接表妹回去小住，擇日送她返家，以解長?輩之憂心。”
話說得?委婉，意思卻一點都?不委婉，就差指著李世民的?鼻子說，人?是你搶來的?，被我發現了，打算什麽時?候送回去。
你若不送，我來送，律法在手，當朝諫議大夫在側，還請陛下不要為?難。
整個長?安城誰不知道?魏征魏大炮的?威名，魏大炮身為?諫議大夫，凡事都?以律法為?準繩，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輕易踐踏律法。
前些天不知所為?何事，魏大炮居然擡著棺材堵在宮門口示威，誰怕陛下，他也不會怕。
一身正氣，百毒不侵，犯顏直諫更是家常便飯，聽說陛下都?有些怵他。
陛下在慶善宮養外室的?事，皇宮都?傳遍了，魏征不可能沒有耳聞。天子養外室，何其可笑，楊豫之覺得?魏征追到這裏不可能袖手旁觀。
他剛才的?話，便是在烈火之上?添了把柴，明確告訴魏征，陛下這外室是良家子。按律法良家子可以給人?做妾，卻不能做外室沒名沒分。
而?且這個良家子還不是一般的?良家子，她是當朝命官利州都?督的?女?兒。
這也就罷了，關鍵這外室不是利州都?督自願孝敬給陛下的?，而?是陛下派人?搶來的?。
對此?，他表示無奈，並不想把事情鬧大，只?想將人?送回。
聽他說完，魏征果然睜大了眼睛，下巴差點掉地上?。
早先他聽人?說陛下在離宮養了外室，一直想找機會面聖，結果壓根兒見不到人?。
之後大唐皇帝令一道?接一道?頒下，整個朝廷飛快運轉，他也跟著忙起來，有些顧不上?。
後來聽說陛下在慶善宮見了李靖，並且與他深談。魏征去找李靖，李靖說他確實在慶善宮見到一個漂亮的?小娘子，卻不敢肯定就是陛下的?外室。
又聽說陛下在慶善宮見了劉國公長?孫無忌。魏征去拜訪長?孫無忌，長?孫無忌與陛下是姻親，倒是敢說得?多，他說陛下的?確在慶善宮養了一個外室，卻沒有要納進宮的?意思，還說那是陛下的?私事，讓他少管。
陛下是皇帝，皇帝哪有什麽私事，於是他再一次請求面聖，仍舊毫無意外地遭到拒絕，他甚至擡了棺材堵在宮門口。
那一次擡棺材，與陛下的?私事有關卻不大，主?要是因為?一件軍國大事。
天下初定，朝中武將良莠不齊，明年大將軍李靖要出征突厥，京城無人?坐鎮，魏征幾次上?書建議朝廷請秦瓊出山，全都?石沈大海。
眼看春夏交際，坐鎮京城的?大將人?選遲遲定不下來，軍隊交接、換防都?需要時?間，不光左右仆射著急，魏征也是急得?火上?房。
天下苦戰久矣，山河雕敝，民不聊生，再也經?不起政權的?更疊了。於是魏征便火冒三丈地擡著棺材堵在宮門口，跪請面聖，打算勸陛下放棄私人?恩怨，哪怕三顧茅廬，也要請秦瓊出山。
誰知才跪了半個時?辰，劉國公跑來告訴他，左武衛大將軍秦瓊已經?在城外軍營練兵了。他起初不信，派人?問過才喜出望外地命人?將棺材擡走，再不提面聖的?事了。
朝臣們都?看得?出來的?局勢，他魏征又不傻，陛下雖然不上?朝，不見朝臣，可軍國大事哪一件都?沒落下，英明神武的?程度遠超他的?想象。
他甚至與同僚說笑，說再這樣下去，他們這些朝臣怕都?要失業了。
這段時?間，雖然見不到陛下的?人?，魏征卻過得?很充實，每天去衙門點卯處理?政務，之後下衙回家編寫他的?隋書。
沒有了朝會的?勾心鬥角，精神內耗，魏征發現自己做事更高效了，隋書都?比從前寫得?快，身子骨也比從前硬朗。
他抽空去拜訪秦瓊，沒想到秦瓊也去過慶善宮，見過陛下那個外室，還似乎對那個外室印象很好?的?樣子。
從左武衛大將軍府出來，魏征覺得?自己就是吃飽了撐的?，當初應該聽劉國公的?建議，不要管陛下的?私事。
陛下幾乎每次召見朝臣都?是在慶善宮，而?且自從有了那個外室，他再沒聽說陛下犯過病，可見那個外室的?存在並非什麽壞事。
他有那八卦陛下私事的?時?間，倒不如回家好?好?編他的?隋書。
可誰能想到，陛下竟然帶頭觸犯律法，強搶朝廷命官家眷做外室，如今更是叫人?家的?表哥找上?了門，當面質問。
天子威儀何在，朝廷綱紀何在，律法尊嚴何在，不管哪一條，都?夠他寫上?一本勸諫的?奏折了。
“秦大將軍，你如何說？”魏征吹胡子瞪眼便是一句。
之所以沒有拆穿陛下的?真實身份，一來怕嚇到武家的?小娘子，更重?要的?是怕陛下失了顏面。
來之前李世民派人?查過楊豫之，知道?他確實是小丫頭的?遠房表哥，只?是沒想到楊豫之根本沒見過自己，倒是輕易認出了自己的?身份。
都?曉得?用魏征來威脅他了。
要說無人?指使，反正他不相信。
也是，若沒有人?幫忙，僅憑安德郡公之子的?身份，根本進不了慶善宮的?大門。
李世民瞇了瞇眼，瞥了楊豫之一下，轉頭看小丫頭，明知故問：“他真是你表哥？你要不要……”跟他走？
不知為?何，後面三個字無論?如何都?說不出口。
試了幾次也沒成功。
誰知坐在長?案幾後面的?小丫頭仿佛與他心有靈犀，腦袋搖得?好?像撥浪鼓：“不要！我不要跟他走！我只?想跟著你！我生是你的?人?，死是你的?死人?！”
李世民：“……”她好?直白。
屋內一眾人?：“……”小娘子好?眼力。
其實吳珝也不想這麽直白，畢竟她與秦瓊之間只?是合作夥伴的?關系，她這樣說極易讓人?誤會，也可能影響到秦瓊的?名聲。
可在這個時?代，女?皇還沒上?位，女?人?的?地位依然十分低下，依然是男人?的?附屬品。
在家從父，出嫁從夫，夫死從子，說白了就是女?人?不管在人?生的?哪一個階段，都?不能脫離男人?，獨立存在。
別說公序良俗，便是律法都?不允許，女?人?獨立……犯法。
而?吳珝只?是一介弱女?子，甚至還沒成年，哪怕她想，也無力改變社會現狀，她現在能做的?便是當好?女?皇的?替身，耐心等女?皇君臨天下。
所以現階段她想搞事業，必須依附男人?，而?這個男人?不可能是她那個便宜爹，更不可能是金玉其外的?大美零表哥。
這個男人?只?能是秦瓊。
經?過反覆權衡，吳珝決定碰瓷，賴秦瓊幾年。
一來她已經?跟秦瓊混熟了，懶得?換人?。
二來秦瓊很忙，平時?不怎麽管她，她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，空間很大。
三來秦瓊格局大，朋友多，說不定對她今後的?事業有幫助。
至於自己這樣說可能引人?遐想，影響秦瓊的?名聲，吳珝願意用金錢補償。
畢竟秦瓊交友甚廣，他的?至交好?友不是大將軍李靖便是劉國公長?孫無忌，哪怕他還未成家，平時?花費應該也是不小的?。
她打聽過了，左武衛大將軍聽著很牛，其實不過正三品，年俸不算可觀。吳珝覺著以秦瓊交友的?豪奢程度，那點年俸可能根本不夠用。
如果秦瓊願意庇護她，哪怕沒有名分，她也願意跟他做這筆交易。
等秦瓊哪天遇到了心儀的?女?子，或者單純想結婚生子了，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?姑娘，那時?候她應該已經?攢足了離開他的?本錢，可以與他一拍兩散了。
“表妹，你是不是受到什麽脅迫了？”楊豫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?耳朵，從前愛他如狂的?羽表妹，怎麽可能輕易移情別戀！
如果羽表妹移情別戀，他如何幫淑妃覆寵，如何攀上?淑妃和蜀王這棵大樹，如何做官飛黃騰達？
不不不，不可能，他不接受！
然而?現實無比殘酷，羽表妹櫻桃小嘴一張一合，用最溫柔的?語氣說著最絕情的?話。
楊豫之氣炸，想罵人?，可jsg在陛下面前又不敢，想了想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一只?做工精美的?石青色荷包，上?面繡著最普通的?蘭竹，可針腳細密，一看便是用了心的?。
吳珝蹙眉，感覺有些眼熟，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。
楊豫之俊美的?臉上?浮起詭異微笑，讓戰損妝一襯，更顯得?陰郁狠厲。只?見他手腕一翻，將那只?荷包的?內囊翻出，原來是個雙面繡，外面是普通蘭竹，內裏卻是鴛鴦戲水。
李世民面無表情盯著那對交頸的?鴛鴦，吳珝的?關註點卻在某個邊角的?“羽”字上?，她騰地站起身，飛快跑到楊豫之面前，想要搶那只?荷包。
不是怕秦瓊誤會什麽，畢竟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麽。
可她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秦瓊為?什麽要劫持女?皇小妹，為?了女?皇小妹的?安全，為?了天下女?性的?解放，她必須將替身進行到底。
而?荷包上?那個羽字，很可能暴露她的?真實身份。
見吳珝朝他跑過來，楊豫之齜牙咧嘴地站起身，揚起手臂搖著荷包，哪裏肯給。
這個荷包是羽表妹送給他的?定情信物，代表他們早已私定終身，羽表妹不是見異思遷想攀高枝嗎，他偏要在陛下面前揭穿她。
陛下是什麽人?，咳咳……雖然陛下的?後宮百家爭鳴，有寡婦，有曾經?的?弟妹，還有仇人?之女?，可他相信陛下絕不會喜歡那種放蕩的?女?人?。
還未及笄，便繡了鴛鴦戲水的?荷包勾引男人?，不是天生放蕩是什麽！
身到用時?方恨短，吳珝從來沒有因為?身高如此?煩惱過，恰在此?時?有人?搶走了楊豫之手中的?荷包。
吳珝回頭，見馬侍衛將荷包拿給了秦瓊，轉身就是一個飛撲，小炮彈似的?撞進了男人?懷中。
嗚嗚嗚……這堅硬的?胸肌，撞得?她腦門疼。
秦瓊倒是沒有為?難，攬著她的?腰將她扶正之後，便將荷包還給了她。吳珝接過荷包的?第?一件事便是將它翻轉過來，讓那個“羽”字在眼前消失。
然後便想起身，結果沒成功，吳珝偏頭看秦瓊，秦瓊跟她咬耳朵：“我怕放開你，荷包再被人?搶走。”
有道?理?，吳珝心說，直接找了個舒服的?姿勢，心安理?得?坐在秦瓊懷中，揚起手中荷包對楊豫之說：“來啊，弱雞！”
楊豫之：“……”
魏征：“……”
屋中一眾人?：“……”
楊豫之沒想到陛下一點不挑食，什麽破爛貨都?收，氣得?七竅生煙：“秦大將軍，我們已然私定終身！”
李世民低頭嗅著小丫頭發間的?馨香，又將人?往懷裏按了按，這才問：“可曾過了婚書？”
私定終身要什麽婚書，再說他也沒說娶她啊，不過是個妾，一頂小轎擡進門的?事，楊豫之頓時?啞火。
“既然沒有過婚書，便可以自由嫁娶。”李世民一邊跟楊豫之說話分散眾人?的?註意力，一邊摸出荷包裏的?綁繩，悄悄換掉了吳珝丫髻上?的?一根，將帶有馨香的?綁繩重?新放回自己荷包。
吳珝只?覺得?一側丫髻有些松散，等她伸手去摸的?時?候，並沒有什麽異常。
“發髻散了，我幫你緊緊。”李世民好?脾氣地解釋，直接將吳珝的?頭按進懷中，馨香盈滿鼻尖，通體舒坦，連這幾日批閱奏折的?疲憊感都?消失了。
楊豫之張口結舌，不知道?該說什麽好?，魏征仍舊蹙著眉：“婚姻大事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哪有女?子自己決定的?道?理?？”
沒錯，他剛才也想說來著，楊豫之趕忙道?：“魏臺諫說得?對，從古至今婚姻都?是父母做主?，小人?的?表姨父、表姨母尚且不知此?事，還以為?表妹被強人?擄走了。”
表姨父軍務在身，十天有八天不在家，都?督府全由表姨母做主?。
據他觀察，表姨母和順表妹很看不上?羽表妹，這些年積怨頗深。若得?知陛下屬意羽表妹，必然不會讓羽表妹得?逞，好?讓她有機會踩在她們母女?頭上?。
聽楊家小郎君話裏話外的?意思，這外室還是陛下派人?搶來的?？魏征不能理?解，不敢相信，瞪眼看向李世民。
李世民才動了動唇，被他按在懷裏的?小丫頭忽然掙紮出來接話：“楊豫之，你算什麽東西就敢在這兒胡言亂語，我是被強人?擄走了沒錯，之所以還有命在，全賴秦大將軍相救。”
說著轉臉看魏征：“魏臺諫，世人?都?道?，滴水之恩，湧泉相報，不知救命之恩，當何以報？”
魏征：“……小娘子若要以身相許，也該稟明父母，由父母做主?。”
遇上?杠精了，吳珝磨了磨後槽牙，轉頭朝秦瓊眨眨眼：“魏臺諫說得?沒錯，救命之恩合該以身相許，若奴家不用父母做主?，秦將軍也會娶奴家的?吧？”
魏征：“……”你圈我？
聽見娶這個字，魏征騰地站起來。陛下養外室也就罷了，為?了外室冷落後宮他一個外臣也不好?說什麽，可陛下若是荒唐到為?了一個上?不得?臺面的?外室廢後，便不是私事，更不是家事，而?是天下大事了。
他不能不管。
真不是魏征杞人?憂天，而?是陛下這次氣疾痊愈之後所作所為?無不驚世駭俗，雖然結果是好?的?，過程委實令人?心驚，有些堪比煬帝。
李世民摟緊了懷中的?小人?兒，這才騰出手朝魏征擺了擺，示意他坐下說話。
魏征就不，梗著脖子站著，李世民無奈只?得?笑著對吳珝說：“放心，你父親早知你在我這裏。”
搶人?之前，李世民便把袁天罡蔔卦的?結果告訴了武士彟，武士彟嚇得?磕頭如搗蒜，表示願意獻祭自己的?女?兒。
哪怕知道?袁天罡蔔卦的?結果無誤，李世民也沒想殺死誰的?女?兒，他只?是好?奇，上?輩子平平無奇的?武才人?是怎麽從李治手裏奪走大唐江山的?？
當年李承乾謀反被廢，他在李泰和李治之間選擇立李治為?太子，不光因為?李治仁孝，更多的?是他在李治身上?看到了帝王之術。
他從前並未想過栽培李治，也沒有師傅教他這些，李治運用帝王之術渾然天成。
其實他對李治這個繼承人?還是比較滿意的?，可他萬萬沒想到，這個令他滿意的?繼承人?卻丟掉了大唐江山。
而?他的?對手只?是一個女?人?。
即便李世民不想殺人?，事關江山，他也無法寬恕武氏。所以他派人?劫走了她，將她關在慶善宮，打算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生自滅，孤獨終老。
然而?老天又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?玩笑，暗衛居然抓錯了人?，而?抓錯的?這個人?卻誤打誤撞成了他的?解藥。
至少對氣疾有效，藥到病除。
魏征聞言這才重?新坐回原位，他對利州都?督武士彟印象不錯。此?人?生得?高大俊朗，儀表堂堂，做事卻極為?穩妥，想必不會跟著陛下胡鬧。
搞定魏征，李世民擡眼看向楊豫之，淡聲問：“你還有什麽要說的?？”
君無戲言，陛下說表姨父知曉，那必然是知曉的?，楊豫之搖搖頭，表示自己沒什麽可說的?了。
那麽該李世民說了：“這裏是皇家離宮，你一個郡公之子是怎麽進來的?？”
楊豫之下意識摸了摸掛在腰上?的?令牌，馬侍衛眼疾手快地走過去，毫不客氣一把扯下來呈給李世民。
李世民接過令牌，低頭一看，是百福殿的?。
楊豫之倒是機靈，見令牌被收，慌忙跪下求饒：“秦大將軍，令牌是小人?在宮裏偷拿的?，不關淑妃娘娘的?事！”
吳珝看得?一頭霧水，小聲問秦瓊：“你不過是個正三品武官，淑妃娘娘也管得?著？”
李世民淡笑：“他是怕我稟告陛下。”
繼而?揚聲問魏征：“正好?玄成兄在此?，此?人?偷拿百福殿的?令牌該如何處置啊？”
魏征鐵面無私：“偷拿令牌是大罪，重?則收監下獄，擇期流放，輕則庭仗二十。”
楊豫之嚇死：“秦大將軍，小人?知錯了，求秦大將軍饒命！”
他才被打了個半死，不管是收監下獄，還是庭仗二十都?能要了他的?命。
見陛下不理?，楊豫之又病急亂投醫地求吳珝：“表妹，救救我！救救我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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